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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侠]圣地玄魔(全文)-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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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2-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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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二十三章飞来艳福陶醉大声道:“我还说永远没有人能代替你、你永远是我爱妻,是不是?”秀秀岔道:“原来你什么都记得,你骗我!”她抡起粉拳作势要打陶醉。陶醉及时闪避。战爽看到他们亲热的情景,心中竞然涌上一种怅然若失的滋味。在这一瞬间,她竟羡慕秀秀起来。她不再觉得秀秀丑了。她认为秀秀能得到陶醉真心相爱,的确是一个幸福的女人。那天秀秀偷听到陶醉的一番话后,感动不已,便想立即与陶醉相见。谁知后来空色。灭欲出现,当陶醉出现险情时,她想上前相助,但陶醉居然又反败为胜,她才知道陶醉的剑法委实厉害,并不比自己的剑法差。当她看到陶醉跟战爽四手互握的时候,她醋意大发,伤心欲绝,心忖:“原来他们早就认识.说不定是一对青梅竹马,早已私订终生了。”她黯然离去。但她又舍不得陶醉,决定暗中弄清楚陶醉跟那爽儿的关系。这一去,才知道陶醉已沦为阶下之囚。她只得跟随马车,俟机相救。灭欲将陶醉暗暗抓出帐篷时,秀秀便已发现,她搞不清灭欲的身份,于是暗暗追踪,哪知她突然发现已有人跟踪上了自己。那是战爽和叟魔。等秀秀以为已把战爽甩掉,再找到陶醉时,陶醉已差点没了命。她若来迟一步,陶醉便命丧在灭欲石头之下了。叟魔将战爽暗然神伤的情景瞧在眼里,突然轻轻咳嗽一声。陶醉立时警觉,心道:“我还要泡爽儿呢,怎么能当者她的面跟另外一个女人亲热。”他正色道;“爽姐姐,既然你早就来了,想必已听到灭欲那番话了!”战爽道:“什么话?”陶醉道:“就是她……她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原因。”战爽淡淡一笑,道:“等我赶到时,灭欲已与秀秀打了起来。”陶醉又问秀秀道:“那你听到了吗?”秀秀摇头道:“我赶到时,灭欲正要用石头砸死你,没听到她说些什么。”陶醉叫苦不迭,大叫道:“完了,完了!”战爽道:“什么完了?”陶醉叹道:“我昨天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,这件事跟灭欲也有一点关系,谁知你竟没有听到灭欲的一番话,我岂非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?”战爽道:“灭欲瞒着我将你偷出来,要吸尽你的内力,还要杀你灭口,这件事已不像我原先想像中那么简单。”她望了望灭欲的尸体,道:“她必是受人指使,才敢这么做!”陶醉道: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聪明起来了。”战爽道:“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告诉我,快说出来。”陶醉眼珠子一转,道:“等一会吧。”战爽叹道:“也好,咱们先回去。”她与叟魔当先而行。她望也不望陶醉一眼。陶醉跟秀秀并肩走在一块。秀秀低声道:“我身怀武功,但一直没有告诉你,你会不会生气?”陶醉笑道:“你会武功,我怎会生气?你既是我爱妻,什么秘密我都会慢慢知道的。”秀秀嗔道:“你又占我便宜?”陶醉见战爽在前面一言不发,大步流星地行走,心道:“她不会吃醋了吧?”他低声道:“秀秀,其实我也有很多秘密隐瞒着你,比如说这爽儿。”秀秀幽幽地道:“我早看出来了,你跟她很早就认识了,而且非常要好,是不是?”“嗯。”陶醉又道:“如果你做我大老婆,她做我的小老婆,你同不同意?”秀秀大喝道:“你敢!”陶醉见她怒目而视的模样,心中一寒,忙道:“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?”战爽忽地回头,淡淡地道:“你们说悄悄话,声音不能小一点吗?”她声音虽平静,但不知怎的,心里却隐隐作痛。战爽心想:“爽儿啊爽儿,你为什么要生气?莫非你也喜欢了小醉?”秀秀道:“他说要娶你做小老婆,问我同不同意……”陶醉大惊,急忙捂住她的嘴。战爽不觉又是气,又是恼恨,指着陶醉,道:“姓陶的,你跟秀秀粘粘乎乎的,怎么把我也牵扯进去了?”陶醉忙摆手道:“没……没有,我没有那样说!”秀秀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你明明这样说,还敢抵赖。”战爽不觉气得滴下了眼泪,跺脚道:“姓陶的,没想到我在你的心目中竟然如此低贱,要……要娶我做小老婆!”她的心里却想:“我虽不敢自夸美貌无双,天下第一,但也不知比这秀秀漂亮了几千几万倍。陶醉竟然娶她为妻,娶我为妾,难道我真的不如秀秀?’”只是这些话她怎能说出来?陶醉忙道;“爽姐姐,你别误会。”叟魔年逾花甲,当然已懂得像战爽这样少女的心思,见场面尴尬,道:“小姐,咱们得赶快回去,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。”战爽真恨不得将陶醉耳朵扭下来,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终究不好意思,便顿了顿足,展开轻功,朝帐篷方向急掠过去。叟魔害怕她出意外,也紧随而去。秀秀暗自得意,心道:“姓战的,别以为你是桃花教的小公主,就有什么了不起。小醉现在喜欢的是我,而不是你。你也别想缠着小醉,我非把你们拆散不可。”她垂下头来,道:“小醉,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?”陶醉叹了口气,道:“现在怪你也没有用了,走吧。”战爽第一个闯入帐篷,见空色仍在喝酒.冷冷地道:“灭欲呢?”空色忙放下酒杯,道:“大概睡觉去了。”“哼,她真的睡觉去了,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。”空色大吃一惊,道:“莫非她……”战爽不理他,又闯入囚禁辛随原、休灵的地方。辛、休二人看战爽气势冲冲地进来,无不吓了一跳。战爽喝道:“陶醉呢?”辛、休二人对望一眼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。战爽森然道:“他到哪去了!”休灵心想陶醉反正是被一个蒙面人救走的,不关自己的事,答道:“他被人救走了。”“什么人把他救走的?”“他蒙着面,看不清楚。”“那你们怎么不喊不叫?”“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喊不叫?”战爽心想:“是啊,如果我是他们,见来了大救星,也不会大喊大叫的。”她弄清真相之后,忖道:“如此看来,陶醉真是被灭欲劫走的。”她笑了笑,道:“你们真的以为陶醉被救走了?”辛随原失声道:“难道他又被抓回来了?”休灵颓然道:“那蒙面人也真没用,竟然功败垂成。”战爽道:“那蒙面人不是什么好人,她是灭欲。”休、辛二人愕然。这时,叟魔、陶醉、秀秀三人都走了进来,连那空色也进来了。不认识秀秀的人都微微吃惊,心道:“怎么又来了一位丑姑娘?”战爽自不会泄露秀秀身怀绝技之事,微微一笑,道:“灭欲刚才假扮蒙面人劫走陶醉,欲逞私欲,现已伏诛。”她又对陶醉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陶醉跟着她走到一片空旷之处。四野萧萧,星光映着地下积雪,更是寒气逼人。战爽道:“你说吧。”陶醉道:“说出来你不要吃惊。”“我不会吃惊。”“顾少游不是好人,他要害死教主。”闻听这话,战爽还是大吃一惊。陶醉便详细地将自己被谷弟抓到兄弟谷的经过说了。其中有三点,他自然没有说明:一、他的真实身份。二、关于秀秀的秘密。三、顾少游安排居一刀潜伏兄弟谷。第一。第二点他不说明自在情理之中,而第三点陶醉不说出来,乃是他认为自己如果杀不了顾少游,自会利用兄弟谷对付顾少游。战爽耸然动容。她跺足叹道:“小醉,你怎么不早说?”陶醉苦着脸道:“我想说,可是你却不让我说,还在我腰上踢了一脚,至今还流血呢。”战爽不禁深感歉疚,道:“对不起,小醉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”陶醉道:“不过,你得答应我一件事,我才能原谅你。’”“什么事?”“从现在起,我还叫你爽姐姐。”“你都有一个秀秀了,还要我这个爽姐姐干什么?”她虽想隐瞒自己的心事,可是不知不觉间已在这句话中显露出来。陶醉道:“不论何时何地,你在我的心中,永远是那个聪明、活泼、美丽、可爱的爽姐姐,永远也不会改变。”战爽窃喜,道:“恐怕你一见了秀秀,就把我这个爽姐姐忘了。”陶醉忽然跺了跺脚,似乎下了什么决心,道:“好!我把什么都告诉你。”战爽奇道:“难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“嗯”“什么事?”“关于秀秀的事。”“她不是你未婚妻子吗?”陶醉叹了口气,道:“这次我出兄弟谷,谷家兄弟也害怕我再生异心,所以就把秀秀给我既做妻子,又当侍女,实际上是想监视我的一切。我不敢拒绝,只得答应。”战爽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原来是这样!这还不好办?现在你出了兄弟谷,不用再害怕他们了,一剑把秀秀杀了,岂不干净?”陶醉忙道:“千万使不得!这秀秀相貌虽丑,可是心地却极其软弱、善良,身世更是可怜,对我也挺好的。”战爽道:“那她跟我到桃花教,岂不是什么秘密都叫她知道了?”陶醉笑道:“这你就放心了,她小时候就被抓到兄弟谷,饱受屈辱、痛苦,表面上对兄弟谷忠心耿耿,实则上对谷氏兄弟深恶痛绝,现在她脱离兄弟谷,再也不会回去了。”战爽道:“如果她仍和兄弟谷勾结怎么办?”“那你就一剑杀了她。”“好!这可是你说的。”“是我说的。”陶醉又问道:“咱们几年没见了,你……是不是经常想起我?”战爽不语。她虽然刁蛮狠毒,可是遇上这等男女间的情爱,也和寻常人无异。陶醉饱含深清地道:“我被谷弟抓走,原以为再也回不了桃花教,再也见不着爽姐姐,心中那种痛苦、绝望实是难以用言语形容。后来我见有了活命之望,便想:‘就算我断了两条腿,也要爬出兄弟谷,从西藏爬到云南,爬到桃花教,见到我的爽姐姐。’现在我终于看到你了,真的,我……我真高兴。”为了表示真的高兴,陶醉暗运内功,强迫自己眼中摘下几滴泪珠。战爽不禁感动,笑道: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你怎么说流泪就流泪?”陶醉道:“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……不,只是未到高兴时。”战爽笑盈盈地看着他,心里充满了喜悦、兴奋。陶醉道:“咱们再来唱一遍‘哈巴狗’好不好?我们已有几年没有一块唱了。”战爽道:“那时咱们是小孩子,喜欢唱这些儿歌,现在都长大了,还唱它干什么?”陶醉略带伤感地道:“在兄弟谷的时候,我在睡梦中,也记不得有多少次与你并肩携手共唱这首‘哈巴狗’,只是醒来时,才知道一切都是空,一切都是梦。”战爽低声道:“我陪你唱。”陶醉趁她不注意,冷不防轻轻握住了战爽的手掌。战爽身子一颤,想把手缩回。陶醉低声道:“咱们以前唱歌时,都是四手互握的,现在只剩下两手相握了。”战爽不再缩回手掌,跟陶醉同声唱道:“一只哈巴狗,坐在家门口……”在这一瞬间,两人似乎都回到以前的时光之中。唱完,两人都默默无语。战爽突然叫道:“哎哟!”陶醉惊道:“怎么了?”“咱们快去飞鸽传书,将顾少游的奸谋通知我娘。”陶醉笑道:“我们只顾谈情说爱,将大事都忘了,万一丈母娘有事,咱这做女婿的,岂不有罪?”战爽嗔道:“谁和你谈情说爱,谁是你丈母娘?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掠向帐篷。陶醉哈哈大笑,紧追而去。两人到了帐篷,战爽悄悄命令叟魔取出白色信鸽,自己写了秘信,缚在鸽足上。白鸽振翼直冲蓝天,须臾间不见踪影。陶醉一见到秀秀,就见她脸色不善,问道:“怎么了,秀秀?”秀秀沉着脸道:“你跟战爽出去干什么了?怎么这么长时间?”陶醉道:“秀秀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你也有,我也有。”秀秀想起自己的惊天大秘密,不由心肠软了下来。她道:“只是……”陶醉握住她的手,道:“我的秘密你很快就可以知道,不过,不论你是否愿意把你的秘密告诉我,你都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……”他忽地顿了顿,道:“……之一l”秀秀两眼一瞪,叫道:“最爱的人之一?是不是还有那个战爽?”“不是她。”“啊?你外面还有野女人?”“什么野女人?她是我妈。”一听是陶醉的妈,秀秀顿时释然,笑道:“你怎么不早说,不是找骂吗?”她又问道:“你不是说你爹娘早死了吗,怎么突然妈妈复活了?”“我妈根本就没有死。”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“唉,现在我不想说,等以后再告诉你。反正我希望你跟我到桃花教之后,不要做不利于桃花教的事情,因为云南皆是桃花教的势力,那样你会吃亏的。”秀秀嫣然一笑,道:“我跟桃花教无冤无仇,干嘛要跟它过不去?”“这样最好。”既然有飞鸽传书,战爽想到娘定能对付顾少游的奸谋,也就不急着赶路。第二天,一行人继续前行。辛随原、休灵仍然被囚禁起来。陶醉既要讨好战爽,又要巴结秀秀,左右逢源,如今被夹在中间,实是吃力不讨好。他想:“万一她们知道我还有一个梦姐,更不知变成什么模样?”陶醉恨不得肋生双翅,立即飞到云南。飞到那个黑洞。几年过去,梦姐不知怎么样了?她是否还住在那个黑洞中?正行间,忽听得叟魔大叫道:“快看,快看!”战爽不动声色。空色忍不住道:“叟魔,你鬼叫什么?是不是发现大美女了?”陶醉虽知赶车的老者武功不弱,可是一直不知他的真实身份。他曾问过战爽,战爽只知他是桃花教的一名老前辈,却甘为战喜和战爽驱使。陶醉害怕引起怀疑,便不敢再问。如今陶醉忽听得空色叫出“叟魔”两个字来,心中像被一根尖针猛戳了一下,心道:“叟魔!原来他就是当年暗算爹的凶手之一!”只听得叟魔笑道;“前边火光冲天,隐隐还有兵刃撞击之声。”马车驰近,但见数座大屋已被烈火包围,地下躺着几具尸体,均发出焦臭味。五名大汉正围着一名女子格杀。这女子头发凌乱,血迹斑斑,右手挥着一柄分水峨嵋刺,前遮后挡,迭遇凶险。围攻她的五人尽皆凶悍异常,招猛力沈,眼看再过一会,那女子便得毙命于此。叟魔勒住马车,道:“小姐,怎么办?”战爽道:“江湖中的仇杀太多啦,桃花教又不是侠义道人,不管这些闲事。”叟魔道:“是。”空色探头望了望,笑道:“那女人的武功也太差劲了,看模样还长得挺标致的……哎哟,她又中了一刀。”陶醉瞧了—眼,眼中立即浮现出当年爹孔令师在大白居惨遭强敌围攻的情景,心里忽地露出一股愤激慷慨之情。他见叟魔挥起马鞭便要起行,忙叫道:“且慢!”战爽道:“干什么?”陶醉跃下身子,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战爽撇了撇嘴,道:“滥充好人。”秀秀不愿显示武功。跟着战爽等人走下车来,但并没有跟陶醉冲过去。她们知道陶醉武功高强,对付那几个大汉绰绰有余因此并不替他担心。陶醉赤手空拳冲到近前,大喝道:“几个大男人打一个弱女子,丢不丢脸?”这女子背上被砍了一刀,伤势甚重,峨嵋刺几乎都握不住了。若非陶醉恰时赶到,五名大汉乱刃齐落,恐怕她已经死了。一名三角眼大汉恶狠狠地道:“别管这小子,斩草除根要紧!”他举起单刀,“力劈华山”。劈向那女子。那女子挥刺一挡。“当”的一声大响,峨嵋刺被震飞。那女子一声惊呼,单刀已至脑门。陶醉见情势危急,脚下踢起一粒小石子,闪电般撞向单刀。三角跟大汉只觉手臂剧震,单刀竟把握不住,脱手飞出。众汉子无不一凛。陶醉呐喊一声,虎入羊群般杀了过去。他虽手中无剑,无法施展黑暗剑法,但对付这些下三滥的大汉,却仍游刃有余。陶醉声东击西,指南击北,霎时间几名大汉兵刃尽被打飞。众汉子见势不妙,纷纷逃窜。那三角眼被陶醉击了一拳。受了重伤。逃得较慢,却被那女子拾起地下长剑。插入他后心。三角眼身体摇晃了几下,便跌倒下来,再也不动。那女子强忍伤痛向陶醉拜谢道:“多谢大侠救命之恩。”陶醉听她声音娇柔,感到特别好听,不禁朝她仔细打量。这一打量,陶醉不由得暗喝一声采。原来这女子容颜秀丽,白皮肤、大眼睛、长睫毛,受伤之下愈显得楚楚可怜。陶醉笑了笑,道:“我的年纪并不太大,你不必叫我大侠。”这女子刚要说话,忽然牵动背上伤口,不由身子一抖,呻吟一声。陶醉急忙扶住,道:“姑娘,你没事吧?”这女子脸色苍白,道:“我后背被砍了一刀,恐怕……走不动了。”陶醉道:“那些大汉为什么要杀你?”这女子垂泪道:“家父昔日是个镖头,得罪了不少仇人,他退隐之后,没提防这些仇家仍然找上门来,他们都……都死了,只剩下了我一个人。”陶醉叹了口气,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小女子水盈。”“水盈?名字挺好听的。”水盈脸色一红。“水盈姑娘,你今后打算怎么办?”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。”她略微一顿,道:“我要访求高人,学成武艺后,替家人报仇。”她忽地想起陶醉武功高强,当即向他跪倒,道:“求大侠收我为徒!”陶醉心道:“看你这么楚楚动人,收你为妻差不多,徒弟多没劲。”他连忙摇手道:“我……我现在还是别人的徒弟呢,怎能收你为徒?我不敢误人子弟。”水盈转过身来,见到烈火中的焦尸,痛哭道:“爹、娘、哥!”她发疯一般朝烈火奔去。陶醉急忙拉住。他好说歹说,费尽唇舌,也没把水盈说服,最后不得不点中她穴道。待火焰熄灭后,陶醉才帮着水盈将她家人尸体寻出,挖几个坑埋了。水盈哭得已成了一个泪人。自始至终,战爽、秀秀等人没有一个过来帮忙。战爽、秀秀见水盈是一个美丽的小妞,心里已生警惕之意,又看陶醉忙得屁颠颠的,更是不悦。叟魔、空色没有战爽命令,更是不敢乱动。水盈不顾身上伤口,趴在地下,直朝陶醉叩头,道:“大侠,大侠,无论如何你都要收我为徒,让我报了这血海深仇。”陶醉偷眼瞥见战爽、秀秀脸色不善,哪敢收留水盈?他丢下几锭银子,道:“水盈姑娘,你还是另觅明师,如果咱们有缘,后会有期。”说着,他走回马车,心里还暗叫可惜,眼睁睁看着一个到手的美人儿又溜走了。战爽冷冷地道:“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到西天,你为什么不把她带上来?”陶醉苦笑道:“我们的事已经够多的了,带上她岂不更累赘?”秀秀微笑道:“英雄救美人,千古传佳话,可惜呀可惜……”陶醉忙对叟魔道:“请老前辈启程吧。”叟魔一声吆喝,两匹骏马已缓缓起步。战爽却将门帷掀起,看着水盈。只见水盈直挺挺跪在地上,举起一柄单刀横架在脖子上,面容惨淡,流泪叫道:“大侠,你若不答应收我为徒,我就死在你的跟前!”陶醉已领教过她倔强、刚烈的性格,知她说得出做得到,微微叹了口气。他不知如何是好。马车已即将飞驰而过。秀秀见于水盈凄惨的模样,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,忙道:“小醉,你就忍心看着她自刎?那你岂不是白救了她?”陶醉已决定拼着受战爽、秀秀责怪,也要把水盈收下,闻听此言,更是大喜,探出头来,大叫道:“你别——”水盈见马车疾驰,已挥刀割喉,听陶醉说话,便陡然凝劲不割。可是她的喉咙已被割了一道口子,一颗颗血珠沁了出来。她横刀问道:“你到底答应不答应?”陶醉飞身跃下马车,叫道:“我答应!”叟魔问道:“小姐,等不等他?”战爽一言不发。秀秀道:“小姐,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,你就原谅陶醉吧。”战爽咬着嘴唇,仍是不语。叟魔只得催马疾驰。跑出里许,战爽忽然想道:“陶醉一直是个好人,否则也不会两次示警救娘了,难道我嫉妒他救那个美丽姑娘?”她一想通此节,顿生高傲之心,暗忖:“难道我战爽就比不上那个臭丫头?”战爽猛地喝道:“掉转马车。叫小醉上车!”水盈见陶醉跃下马车,喜出望外,大声道:“师父!”陶醉瞧见她咽喉上的血痕,甚是怜惜,叹道:“你这是何苦?”水盈道:“请师父受弟子八拜之礼……”陶醉挥手道:“我没答应收你为徒,只是来救你。”水盈又握紧了刀柄,盯着陶醉,道:“师父你耍我?”陶醉急忙道:“收你为徒之事不急,等你伤势好了再说。”水盈大喜,扔了单刀。她忽觉伤势难忍,脸色痛得惨白。陶醉心道:“这可是献殷勤的好机会。”他连忙扶住水盈,温柔、细致地帮她敷药、裹伤。水盈伏在他身上,忍着疼痛,也顾不得背后的肌肤被陶醉所触了。水盈低声道:“请问师父尊姓大名?”“我现在还不是你师父。”“那……请问大侠大名?”“我早说过我不是什么大侠。”“师父也不是、大侠也不是,那你总是我的恩公吧。请问恩公大名?”“我叫陶醉。”“陶醉,名字真有趣。”水盈说到这里,脸色慕地一红,低下头来,道:“你的名字也挺好听的。”“不,没有水盈好听。”“不,比水盈好听。”他们争了一会,不禁齐声笑了起来。水盈随即想起家人惨死,又垂下泪来。陶醉赶紧安慰。水盈望了望,道:“马车早已走了,你……我们怎么办?”陶醉对战爽此举颇为生气,心道:“你也太小气了,真是桃花教见死不救、落井下石的作风,秀秀也不是好人。”他暗叹一声,道:“我不会扔下你的。”“你真是一个好人。”“好人?”陶醉苦笑道:“好人往往不得好报。”水盈嫣然道:“谁说的?我相信你一定有好报的。”“但愿如此。”水盈又道:“车上的人都是你的什么人,怎么都不要你了?”陶醉抬起头望了望,见马车已没了影儿,道:“不要最好,我一个人也不会饿死。”水盈凝注着他,轻轻地道:“恩公放心,不论你走到哪里,我都会跟着你。”陶醉心中一动,暗忖:“她是不是向我表露情意?许多女孩子都是这样,愿以身相许救命恩人。乖乖隆得冬,那我岂不是又走了桃花运?”他道:“我这人缺点可不少,好吃、懒惰……”水盈道:“好吃懒惰几乎是每个男人的通病,我不会怪你的。”“我还喜欢喝酒、赌博,喝醉了酒,赌输了钱,就会打女人。”“你骗我,我相信你绝不是那种男人。”陶醉大瞪着两眼,道:“你到底是要做我的女徒弟,还是……”水盈低声道:“我这条命都是恩公所救,不论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,我……我都愿意。“如果我要你做我老婆呢?”“我……”正说到关键时刻,蹄声骤响,马车已由远而近疾驰而来。多了一个水盈,马车上更热闹了。第二十四章利用战喜并没有看到战爽放回去的那只白色信鸽。信鸽落在桃花教一名女弟子手中。她是专门负责接收信鸽的。这女子是战喜的心腹。可是她己为顾少游所收买。她得了秘信,立即毁灭,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顾少游。那时顾少游已赶回云南,他得知消息后,立即布下擒拿战爽的计划。可是顾少游的心中也在嘀咕:“战爽怎会知道我要密谋害死战喜之事?这事连童魔也不知道,只有我和谷氏兄弟知道,难道是谷氏兄弟泄了秘?”那天战喜接到一封信。她一见信上的字迹,面色便微变。“莫非这是他的字迹?他仍活着?他不是早已死了吗?”战喜疑惑万分,拆开信来,只见信上写道:“问世间情为何物,直教人生死相许?数十年前,吾劫后余生,痴情不改,今特有要事相告喜喜,望于相思崖一见。”喜喜,那是数十年前那人对战喜的呢称,战甚曾刻骨铭心,怎会忘记?她决心赴相思崖之约。为于防止意外,她命青桃率三十名精锐高手埋伏相思崖附近,只要一听长啸,便即赶去支援。相思崖,那是哀牢山的一处悬崖,也是昔日战喜与那人经常幽会之处。到了崖上,只见风动树梢,一人青衫飘飘,面对崖下绝谷动也不动。战喜咳嗽一一声。那人蓦地转过身来,但见他身材高瘦,脸上戴着一个面具。只露出两只眼睛。看到这双熟悉的眼晴,战喜不由得浑身一震,道:“你……你真的是桂华心?”那青衫人沉重地一叹,道:“喜喜,谢谢你还记碍桂华心!”战喜道:“你为什么把脸蒙住?”桂华心道:“我……我已经没脸见人,更没脸见你。”战暮暗暗戒备,道:“莫非你已毁容?“桂华心叹道:“我被你折磨了三天三夜,早已体无完肤,怎还能保留本来面目?”战喜冷笑道:“所以你记恨在心,苦练武功,今日报仇来了?”“不是。”“不是?“桂华心声音已变得伤感而凄凉道:“喜喜。我早对你说过,不论你如何对待我,我都不怪你,我对你的爱永远也不会改变。”战喜听他说得情真意切。也不禁长叹一声。过了半晌,她轻轻地道:“桂华心,数十年前,你可是玉树临风,英俊蒲洒,使得江湖中每个女子都为之疯狂。”桂华心似也回到往事之中,幽然道:“但我同时也是一个浪子,情场浪子。”情场浪子桂华心,名动江湖,大江南北、长城内外武林中的女子如果没有听说过桂华心大名的,必定是个聋子。桂华心道:“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你,我才知道,你才是我的灵魂,才是我的生命。”战喜道:“那时我刚满三十岁,美丽、成熟,初创桃花教,但是在江湖中并没有显露头角。”她望了望桂华心,又道:“我见你风流潇洒,武功高强,不禁也对你生出倾慕之心,决心与你结为连理,共创桃花教。”桂华心叹道:“你我虽然几乎形影不离,如胶似漆,但你一直对我颐指气使,我想往东,可你偏偏叫我往西。”“我幼遭惨绝人寰之巨变,使我深深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,难免养成争强好胜,不服于人的性格,所以我想左右你、驾驭你,令你永远臣服于我。”“后来我们生了一个女儿,取名桂香。”桂华心在提到女儿时,眼中已露出无法形容的悲伤,声音也低沉了下去。战喜的心弦亦为之一颤,轻声道:“是啊,我们的女儿长得漂亮、聪明、活泼、可爱,本来我们的生活应当过得更加美好,幸福,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情……”桂华心道:“那时,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私通,她叫乐园。”战喜道:“她是我的贴身侍女。你竟然趁着我长时间抚育女儿之机,勾结乐园,也不知做下了多少苟且之事。”桂华心叹道:“其实你也不能完全怪我。你自私、刻薄,根本不懂得体贴男人,乐园不仅美貌动人,而且温柔、善良,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,叫她干什么,她就干什么,所有这些都是我在你那里永远享受不到的。”战喜道:“就在桂香七岁的时候,你们的奸情终于败露。”桂华心道:“可是你在发现我和乐园私通的时候,并没有声张,而是悄悄退了出去,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。”战喜嘿嘿冷笑道:“我战喜的性格你应该明白,宁愿我负天下人,不愿天下人负我!当我那天无意中看到你们两人赤身裸体睡在一起,你左手轻抚着她,右手探入她大腿间游动,而那小贱人大声吼叫的时候,我就将你恨到了骨子里去,暗暗发誓要将你们这对狗男女折磨得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”桂华心轻叹道:“可惜我和乐园都不知道……”战喜道:“我知道你武功高强,为人机警,不容易对付,一个不慎反会弄巧成拙,所以我等啊等,等了五个多月。终于让我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机会。”“那天是中秋节。”“不错,正是中秋节。人逢喜事精神爽,你那天大概先和乐园一番激情一阵云雨,因此显得特别高兴,坐在后院中一边赏月,一边饮酒。”“而你那晚也显得特别殷勤、柔媚,不时地甜言蜜语,不时地劝酒,我心头高兴,又没提防你要暗害我,所以连喝了二十七八杯烈酒,己飘飘然、熏熏然……”战喜道:“开始酒中并没有毒,直到我看到你酒意上涌的时候,才悄悄将藏在指甲中的毒粉弹入杯中,你终于一饮而尽。”桂华心苦笑道:“我喝下那杯酒后,只觉得头脑更晕,但是心里丝毫没疑心你已下了毒手,反而哈哈大笑道:“我喝得差不多了,喜喜,咱们回去休息吧。”‘“我见你饮下毒酒,心头一块石头放入了肚中,微微冷笑道:“桂华心,你是希望搂着我睡觉呢,还是搂着乐园睡觉?”“我一听这话,就警觉事情有点不妙,强笑道:“喜喜,你说什么?我听不懂,你怎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了”战喜道:“我霍然起身,大喝道:‘姓桂的,你和那乐园的奸情还要欺瞒我到何时?’你面色大变,道:‘原来……原来你早就知道了,你……’”桂华心道:“我当时想站起来,可是你突然在桌面上一拍,我的座椅中蓦地弹出两柄尖刃,刺人我的双肋。那时我才知道,你不仅在酒中下毒,令我反应迟钝,还早就将一张布满机关的座椅预备好让我坐。”说到这里,他的眼中忽地露出一股惊惧之色,显见事过多年,他仍然犹有余悸。他轻轻叹道:“我和乐园的噩运就从此开始了……”战喜道:“我将你封住穴道,然后把乐园抓来,在你眼前,扒光她的衣服,令两个大汉凌辱她,又把她扔入一个大水缸里。”桂华心道:“可是那个水缸中有很多很多水蛭,乐园刚进去,就尖叫起来,那些可恶的水蛭爬满她的全身,吸她的血,似乎不把鲜血吸光,它们绝不会罢手,更有一些水蛭还钻入她的下体他心痛如绞,无法说下去。他已不敢回忆那可怕的往事。战喜微笑道:“但是乐园身体太娇弱,经水蛭一阵折磨,已气息奄奄,再被放入沼泽地里看到大鳄鱼时,竟一下子吓得昏死过去,连自己怎么被鳄鱼吃掉的也不知道。”桂华心道:“在你折磨乐园的时候,虽然我吓得魂飞魄散,可是喜喜你可知道,我即使跟乐园在一起,喜欢她的肉体只是暂时的,只不过想体验一下在你身上得不到的东西,而对你的心却从来没有改变过,我从来没有想到要离开你,跟乐园生活在一起。可惜你根本不听我解释,根本就不相信我。”战喜道:“我能相信你吗?从那时起,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,发誓不再嫁人!我就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方法折磨你,凌辱你……”桂华心深深一叹,没有说话。他也不敢回忆自己所受到的非人性的虐待,那已不是人所能忍受的。乐园所受的痛苦、惊吓,跟他比较起来,那已是小巫见大巫了。战喜道:“十几天过后,你终于支持不住,断了气息。我念在与你有一段感情的份上,便保留你一具全尸,吩咐人将你埋了。”桂华心凄惨地一笑,道:“可是天不灭我,阎王爷也不喜欢我,将我一脚又踢了回来。我发现自己还有一口气时,便再也不敢回桃花教……”战喜冷笑道:“如此说来,你还是将我恨之入骨,今日是找我报仇来了?“桂华心摇了摇头,道:“喜喜,怎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?我对你的爱非但没有消失,反而愈来愈深,可惜我变成这个样子,再也没有资格疼你、爱你、怜你,再也不敢奢望与你生活在一起。”说着,他的眼中竟滴下了泪水。难道人世间真有这样痴情之人?战喜哪会相信他的话,笑道:“你不要再演戏了,我根本就不相信你的话!”桂华心颤声道:“喜喜,你打我、骂我、怨恨我,都没有关系,我都坦然受之,可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。”战喜目光忽地一冷,道:“你真的能任我打骂?”“不错!能被你打、被你骂,是我桂华心的福份!有道是打是疼,骂是爱,你打我骂我,说明心里面还有我。可是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,动你一根毫毛!”“如果我叫你自尽,你会答应吗?“桂华心身子一震,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答道:“会!”但他随即一叹,道:“可我这次来找你,一是想看看你,二是想知道桂香的情况,希望在临死前,你能告诉我桂香怎么样了。至于第三,是想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”战喜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好,那我现在就告诉你,桂香早就死了,我也不想听你所说的什么重要之事。”桂华心大声道:“桂香死了?她是怎么死的?“战喜道:“她是你的孽种,那时我以为你死了,哪还会让她活在世上?“桂华心不由自主后退两步,喃喃自语道:“桂香,桂香……”战喜道:“现在你可以自尽了!“桂华心咬了咬牙,道:“好!能死在喜喜跟前,乃是我毕生的心愿。但是我希望我死后,你务必要小心兄弟谷!”话声刚落,他举起左掌,已直向自己天灵盖拍下。战喜心念电转:“莫非他所说的重要之事跟兄弟谷有关?“眼看桂华心手掌就要触到脑门,她急忙叫道:“慢!”桂华心硬生生凝劲不发,问道:“莫非你想亲手杀死我?那样我更高兴了。请!”他闭目微笑,一副待死状。战喜道:“我不要你死。”桂华心骤睁双目,喜道:“你肯原谅我了?“战喜道:“没那么容易!我虽不要你死,却想留下你的右手。”桂华心道:“右手?“战喜点头。她想:“桂华心若有什么恶意,必想击杀了我!可是一个人苦练武功,其右手非常重要,他若肯自断右手,即使其心怀不轨之意,也无法施展了。”桂华心惨然笑道:“只要我的右手,那真是太便宜我了!”他猛挥左手,只听得啪的一声响,如折脆竹,左手已将右掌齐腕击断。桂华心痛得脸上汗珠子直滚,但是他嘴里却未哼一声,左手扭住右腕,竟活活将右手掌断折的皮肉骨头扭断,鲜血急喷。他望着战喜,咬着牙道:“右掌给你!”甩手将断掌掷向战喜。战喜虽然脸上并未动容,但是心里已微微一震,心道:“难道他真是那种痴情如斯的男人?“她长袖微荡,一股袖风拂出,顿时将断掌送入相思崖下。即使桂华心想找回断掌续接,也永远办不到了。这时桂华心已撕下衣襟,将断腕裹好。他昂然道:“喜喜,你还想要什么?“战喜道:“让我想想。”“你最好要我的心。”“为什么?““因为我的心是红的,特别鲜活,你见了,一定会明白我对你的真心。”战喜微微一笑,道:“你的心暂且寄下,现在我不想要了。”“我什么都听你的。”桂华心又问道:“喜喜,请你告诉我,桂香到底是怎么死的?“战喜的心中忽地涌上一阵隐痛,无力地道:“她……她是病死的。”桂华心道:“原来……如此。”战喜道:“你刚才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跟我说,到底是什么事?“桂华心沉声道:“这些年,我为了躲避你,一直隐居西藏,近日我探听到一个消息,兄弟谷两兄弟同时出马,意欲偷袭桃花教。”战喜心道:“谷氏兄弟同时出谷,那可是少有的事情。若真是这样,桃花教可得小心在意了。”她淡然一笑,道:“兄弟谷的人做事,一向绝秘至极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“桂华心沉吟不语。战喜也冷笑不语。桂华心突然下了决心似的,道:“我不能跟你说。”“哦?“这倒大大出乎战喜意料之外。她以为桂华心会说出一个理由的。即使为了圆谎,他也会编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。桂华心悲伤地道:“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,我也是。”他凝注着战喜,道:“可是你要相信我,我的消息绝对准确,我宁愿欺骗任何人,也不会欺骗你的。”他这么一说,战喜反而相信了。因为桂华心不说出知道消息的来源,与常理不符。如果他要想欺骗战喜,一定会编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原因。可是他没有。所以战喜反而相信了。你对此也不感到奇怪。因为这就是人性。如果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喜欢你,天天缠着你,你也许不喜欢,反而会去追求一个长相一般、但偏偏对你不屑一顾的女孩子。人有时候,确实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。战喜道:“谷家兄弟准备怎么样对付桃花教?““不知道。”“谢谢你。”“不用谢。”战喜道:“桂华心,我要走了。”桂华心颤声道:“你要走了?“战喜冷冷地道:“你想看看我,想知道桂香的情况,想告诉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,现在这三件事你都实现了,也可以回去了。”“你不需要我帮忙?““我桃花教高手如云,不需要任何一个外人帮忙。”“这……”战喜忽然转过身宋,目光厉如寒电。桂华心心头一震。战喜厉声道:“姓桂的,你既已死过一次,我也不必再杀你,你走吧!”“喜喜……”“你立即离开云南,否则再让我看到你,你就必死无疑!”桂华心无语。战喜不再理他。她已飘然下崖。桂华心望着战喜逐渐消失的背影,忽地摘下面具,露出一张脸来。这张脸清癯俊朗,并不像桂华心所说的那样已经毁容,变得非常丑陋。这是怎么回事?他低下头来,看着自己的断腕,嘴角忽然爬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。战喜做事有一个原则。那就是从不引狼入室,从来不让危险接近自己,让强大的部威胁自己。所以现在顾少游势力日涨,她便要想办法削掉他的权力。甚至不惜毁掉他。现在,机会终于来了。那就是让顾少游跟兄弟谷火拼。如果败了,战喜就有杀他的理由。如果伤了,便可或中途遣人刺杀,或等他回来,下毒害之。最好是顾少游与谷氏兄弟同归于尽。按照战喜平时的作风,一定会杀了桂华心,可是她没有。并不是她可怜桂华心。而是她想起了桂香。那个可怜、悲惨的女儿。战喜下了相思崖,回到桃花教,吩咐属下加紧戒备。然后她吹萧。每当寂寞、痛苦难以排遣时,她就吹萧。吹奏那首“桃源曲”。无论好人还时坏人,都是人。只要是人,就有七情六欲。包括寂寞、痛苦。战喜也有。而且比任何人都深邃。她虽是个无情的人,可是并不能真正使自己做到无情。只要有感情,就有了弱点。战喜吹奏“桃源曲”,可是心头总排遣不了桂香的影子。她暗叹一声,终于放下萧来。她终于让自己的思绪完全回到了桂香的身上,回到了痛苦的往事之中。战喜原是真心爱上桂华心,可是万没料到他会欺骗自己和自己的侍女勾搭成奸。那时,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怨毒、愤恨,但是长时间得不到发泄,渐渐变得乖张、暴庆、残忍、多疑。只要看到桂香,她就会想到桂华心,以及想到桂华心和乐园赤身裸体躺在一起的情景,她的耳畔也会响起乐园那痛苦而快乐的呻吟…于是她迁怒于桂香。她完全将无辜的桂香当作了桂华心。战喜经常无缘无故、想方设法地打她、骂她。她有时把桂香关在一个铁笼里,三天不给她吃一口饭。她有时把桂香衣服脱光,绑在烈日下暴晒,直到她渴死、热死过去,才将之救醒,给她喝一两口水。战喜还曾把桂香锁在一个山洞里,而这个山洞中却有无数的老鼠、蝙蝠,只有四五岁的桂香则被吓得高声尖叫,昏过去后,身上被老鼠咬得遍体鳞伤。战喜虽折磨她,却不让她死。她要让桂香生不如死。战喜也教她桃花教的内功心法,教她武功,教她识字。可就是不把她当人看待,不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。桂香便在种种虐待中长大了。她虽然饱受折磨,可是却出落得清纯、美丽,如出水芙蓉。那年她十七岁。那年战喜意欲铲平“猛虎帮”。猛虎帮,乃当时云南最大的势力,其帮主杨猛虎,更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魔头,一身武功内外兼修,连战喜都不得不承认就是三个战喜也打不过他。但是战喜为了在云南站稳脚根,就必须除掉猛虎帮,杀掉杨猛虎。战喜突然想到了女儿——桂香。她向杨猛虎写了封信,希望和猛虎帮结为联盟,共同对付武林七大门派。其时猛虎帮也对桃花教虎视耽耽,意欲取而代之。双方约定在澜沧江畔会面。双方为防意外,都带去了很多精锐高手护身。唯一不同的是战喜把桂香带上了。杨猛虎顿时被桂香的绝色姿容所惊呆。他哈哈大笑道:“战喜,你要我跟你联盟可以,但是你必须把你的女儿嫁给我!”没想到战喜一口答应。杨猛虎心想:“我有你的女儿作为人质,还怕什么?再说老子联盟不联盟,全凭我作主,战喜算是白送了一个女儿给我。”第二天,桂香便被迫嫁给杨猛虎。但是战喜却将众高手乔扮成送亲队伍,就在杨猛虎入洞房之时发动进攻。同时,桃花教人马大举围攻。双方都伤惨重,可是杨猛虎却将桂香横架胸前,当作人质。战喜初时假装痛苦、屈服,但却陡然间以掌中剑疾刺杨猛虎。杨猛虎情不自禁举起桂香挡格。他不相信战喜会伤害女儿。可是战喜的长剑不仅刺入桂香胸口,而且自背心透出,又刺入了杨猛虎咽喉。杨猛虎被杀,猛虎帮解散。战喜大计得逞,桃花教影响渐大。而桂香却死了。抱着桂香的尸体,战喜想起桂华心,想起桂香自出生以来,便受到的虐待,不由得滴下几滴眼泪低声道:“桂香,妈妈对不起你,你死了,也是一种解脱,可以跟你的爸爸团聚去了。”她将桂香放在一个竹筏上,任她随波漂流,漂到一个不可知的地方。桂香虽死,却变成了战喜的心病,成为她的隐痛。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,可是战喜却愈觉得对不起桂香。桂香是无辜的、悲惨的。就是因为战喜觉得自己亏欠桂香的太多太多,才没有杀了桂华心。一连几天过去,战喜都没有接到有关兄弟谷的动静。战喜心想:“难道桂华心是骗我的?“可是桂华心也无影无踪了。似乎他既觉得完成了三件事,心无牵挂,已真的离开了云南。这时,顾少游秘密来到云南。他亲写一封秘信,告诉战喜,说他已探知兄弟谷近日即将对桃花教发动进攻,因此他自江南赶来,希望能助一臂之力。战喜大喜,心道:“顾少游与桂华心风牛马不相及,两人都说兄弟谷欲有行动,此言当非虚假,我正要利用顾少游对付兄弟谷,除去我心头大患,他竟然送死来了!”她即与顾少游秘约于半闲馆。半闲馆,那是桃花教的秘密据点之一,离桃花教约有五十多里。半闲馆豪华壮丽,倚山而建,乃是战喜采阳滋阴的行官。为了慎重,战喜将白桃等二十名桃花教贴身高手带上。顾少游只带来了四名随从。战喜将闲杂人等摒在外面,自己单独与顾少游会晤于秘室。秘室内温暖如春,檀香袅袅。顾少游道:“我已将明月堂武功高强的弟子七百人秘密带到了云南。”战喜道:“他们都可靠吗?”“绝对可靠。”“依你看,咱们对付兄弟谷有把握吗?”“绝对有把握。”“哦?”“理由有三。”“请说。”“其一,谷氏兄弟即使能全部倾巢出动,他们所带的弟子也不会太多,否则必会引起注意,那样他们就会暴露行踪。”“其二呢?”“其二,谷氏兄弟绝对料不到明月堂会帮助桃花教,里应外合,兄弟谷必败无疑。”“嗯,有理。”“其三,兄弟谷远道而来,弟子身心必疲,桃花教、明月堂以逸待劳,迎头痛击,谷氏兄弟纵然厉害,其弟子也绝对招架不住。”战喜微笑道:“另外我早派遣了一支秘密、精锐的敢死队,潜伏在兄弟谷附近,只要谷氏兄弟真的全部出来,那支人马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人兄弟谷,叫谷氏兄弟没有回头之路!”顾少游暗吃一惊,道:“这个我倒不知道。”他不敢多问,又道:“教主,另外我还有一个打算,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?“战喜道:“尽说无妨。”顾少游道:“我准备再将明月堂的五百名弟子带到云南,明是预备征讨桃花教,为孔令师报仇,实是等待最佳时机袭击兄弟谷。想那谷兄、谷弟再精明,也绝对料想不到明月堂其实是桃花教的分教之一。”战喜沉吟道:“明月堂如果来了大队人马,非但未与桃花教开兵见仗,反与兄弟谷打了起来,明月堂的人能不杯疑吗?“顾少游道:“明月堂自会找一个藉口与兄弟谷发生冲突,那时明月堂就出师有名了。”战喜素知顾少游对自己唯命是从,即使他想脱离桃花教,使明月堂独立门户,也绝对不会成功。何况战喜有意让明月堂跟兄弟谷火拼,她好坐收渔翁之利。她闻听顾少游之言,正中下怀,道:“好,这确实是个好主意!”顾少游目光闪动,道:“教主是否同意了属下的拙见?““你看着办吧,我相信你。”“谢教主。”顾少游心想:“战喜啊战喜,你死期已经到了!你一死,明月堂必取代桃花教,那时我江南大侠之名可就更响亮了。”战喜再狡猾阴险,却也万未料到顾少游早已和兄弟谷勾结,准备暗杀自己。她见顾少游丰神俊朗,顾盼生威,一言一动有一种说不出的魁力,不禁付道:“顾少游无论心机、武功,均属一流,只可惜这种人容易功高震主,不除不行!在他临死前,我若能吸尽他的内力,那就更好了。唉,我好久没有跟他这样的美男子……”她微微一笑,己决定勾引顾少游。她又付道:“顾少游也深知自己精擅女蜗补天大法,他若肯毫不犹豫地答应自己,说明他暂时还对桃花教没有叛逆之心,否则必对自己已生疑心……,害怕自己吸光他的内力、精血……”她微笑道:“顾先生很多年前就奉命打入孔令师身边,今日终于不负众望,控制了整个明月堂,当真是为桃花教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,我谨代表自己以及桃花教向顾先生表示衷心的感谢。”她亲自倒了酒,向顾少游举杯。顾少游装作受宠若惊之状,也赶忙举杯,连声道:“教主过奖了,这些年来,若不是你主持大局,悉心栽培,我顾少游哪有今日的成绩?”两人饮了酒。战喜笑道:“顾先生现在可风光得很,令人羡慕不已。”顾少游一听这话,不禁暗生惕意。他苦笑道:“其实明月堂堂主也不是好当的,每天的事务繁多,还得跟武林七大门派打交道,难得有清闲的时间喝杯酒聊聊天。希望教主能于近日另择人选,将我替代下来,接过明月堂的重担,也好让顾少游回到桃花教,天天得聆教主教诲。”战喜连连摆手,道:“你现在春秋正富,正宜励精图治,怎可有这种想法?我不许!”顾少游道:“是,教主教训得是。”战喜忽地眼波一转,道:“可是我刚才说你风光,并不是指你当上明月堂的堂主。”顾少游一楞,道:“教主的意思是……”战喜盈盈一一笑,道:“听说孔令师之妻白雪天姿国色,人人惊为天人,如今她成为顾先生的帚箕,顾先生岂非艳福齐天,而白雪电引以为荣。”顾少游见了战喜的笑容,已略略猜到她的用意,当下正色道:“白雪再美,也远远比不上教主。教主风华绝代,天下无双,顾少游一直仰慕不已。”战喜嫣然一笑,道:“我真的比白雪美丽?“顾少游竟像真的不敢逼视似的,低下头来,道:“白雪岂可与教主相比?那真是乌鸦比鸾凤,萤火比日月。”战喜轻轻一叹,道:“可惜我已经老了,而白雪正值年轻……”顾少游忽地又举起了酒杯,道:“教主正如这杯醇酒,年代越久,味道越纯,喝起来越有味道。”战喜见顾少游似乎也有欲与自己渲淫之意,一颗心更是骚动起来。她不由又举起杯来,道:“如果我是酒,那么白雪呢?““她是水。”“水?”“不错,清水,看起来极其清纯的水,实际上喝起来没有一点味道。”“有意思,有意思。”顾少游道:“白雪还是一首流行的香词艳曲,乍听悦耳动人,可是听久了却乏味至极。”“那么我是什么?““教主是一部流传千载而不衰的巨着,比如司马迁之‘史记’,又如司马光之‘资治通鉴‘,越看越有味道,每看一遍,都有新的收获。”战喜忽地一拍桌子,喝道:“大胆的顾少游,你敢挑逗本教主!”顾少游急忙跪下,道:“属下不敢,属下说得句句都是实情,不敢有其他意思。”他虽向战喜跪下,可是心里却暗笑道:“这个老淫妇,嘴上说得好听,说不定你那地方已水漫金山寺了。”